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床頭門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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床頭門前

房間裏空無一人,極其安靜,辜意走進去的時候好像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。

阮蓄之靠在床頭看紀錄片,辜意聽見渾厚深沈的男腔從平板中傳出,是歷史類的片子。他走過去,站在床邊觀察阮蓄之,從脖頸到胸膛,從胳膊到肩膀,一寸寸地瞧。

那目光像螞蟻,阮蓄之渾身酥癢之後便是細密的疼痛。辜意眼中的擔憂和心疼讓他疼痛。

任他瞧夠了,阮蓄之說:“行了,沒什麽大事。”

“你……你怎麽這麽不小心。”辜意小聲說,“又不是新人了。”

“意外是防不住的,哪怕我再演十年二十年,也可能會受傷。”阮蓄之玩笑道,“不過到時候老骨頭一把,經不起摔了。”

這態度讓辜意窩火,嗓門也亮了些,“可這是意外嗎?”

“不是意外還能是我故意的?”阮蓄之擡眼瞧他,有點失笑,“辜編,你可不要胡說哦。”

“我沒說是你故意的。你是賽車俱樂部的會員,你車技很好,就那麽一段距離,路也不滑,你怎麽會摔出去?”辜意胸口起伏,盯著他質問,“除非你不專心。”

“哦,所以辜編不是來質問我的,是來教訓我的。”阮蓄之把平板放下,正襟危坐,態度良好,“我接受了,下次一定註意,好嗎?”

“你!”辜意氣得太陽穴疼,但又拿他沒辦法,想走又舍不得,在原地僵硬成一尊五顏六色的木頭人。

偏偏阮蓄之還很無辜,“我聽話你也生氣,不聽話你也生氣,太難伺候了吧?”

“我沒叫你伺候。”辜意偏過頭,“我不配。”

“我覺得挺配的……好了。”阮蓄之往後躺了躺,語氣含笑,“我口渴。”

辜意轉身去倒水,熱水冷水混成半杯溫水端到他床前,“喝。”

阮蓄之看著他,語氣很輕,“手擡不起來。”

“不是說只是擦傷嗎?”辜意湊近了些端詳他的胳膊,“還扭到了嗎?”

“倒是沒有,但擦得很了。”阮蓄之蹙眉,“我疼啊。”

他長著這樣一張臉,蹙眉抿唇都是美色,只要扮委屈裝可憐,辜意保管什麽都不管不顧——這一點,辜意早就認了。可有弱點沒什麽,要命的是這麽多年了,辜意不思進取,弱點還在那處。

“……好了。”辜意認輸,把水杯餵到他嘴邊,“喝吧,慢點。”

阮蓄之笑了笑,不知是得意還是開懷,就著他的手慢慢把半杯水喝完了。杯子挪開,他唇上一抹水光,就著原先的蒼白,像辜意筆下的水墨弱花。

辜意多看了兩眼,起身把杯子放好,說:“既然確認你沒有大礙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“這會兒還不晚啊,這麽著急回去做什麽?”阮蓄之好整以暇,“晚上有安排。”

“嗯。”辜意頓了頓,“約了隨雨寄打游戲。”

阮蓄之聞言“哦”了一聲,若有所思道:“你們真親密。”

“是啊。”辜意終於露出笑意,玩笑般的,“不親密能叫狗仔拍到緋聞視頻?”

阮蓄之神色如常,“所以這是真料加料,當事人給我透個底唄。”

“是真是假,阮老師也不知道嗎?”辜意問。

“我不是當事人,也不是狗仔,怎麽會知道?”阮蓄之說。

辜意說:“是,你誰也不是,何必好奇。”

阮蓄之說:“人都有個好奇心。”

“你不是愛八卦的人。”辜意說。

“我只是不八卦別人。”阮蓄之說,“咱們好歹好過,我關心一下你的情感生活,應該不過吧。”

辜意沈默了兩秒,點頭說:“不過分。”

阮蓄之看著他,語氣如常,卻隱約有種一定要知道答案的強勢,“所以呢?”

“是真的。”辜意說,“否則怎麽會有一起進出酒店的視頻呢?”

阮蓄之說:“騙人。”

“阮老師。”辜意笑道,“我才是當事人,是真是假,只有我知道。”

阮蓄之說:“隨雨寄說你們不是那種關系,他也是當事人。”

“是。”辜意頓了頓,“可我們兩個誰說真話誰說假話,阮老師又不是照心鏡,想必也不敢斷言。”

“是啊,可隨雨寄沒有騙過我的表演實力,你在我面前更是無處遮掩。”阮蓄之直勾勾地盯著他,“我斷言啊,撒謊的是你。你在騙我。”

辜意按捺住要躲避的視線,說:“我沒必要騙你。”

“但你還是騙了。”

“……”辜意轉而質問他,“既然問了隨雨寄,又何必再問我?你是不相信我們中的哪個?”

“你啊,這不就證明了我的選擇嗎?”阮蓄之笑著說,“你在騙我。”

辜意沒話說了,“是,我騙你了,你報警吧。”

“警察不管這事兒。”阮蓄之呼了口氣,“我打算跟你私了。”

“沒得了。”察覺再說下去不好收場,辜意轉身就走,速度很快,“你好好休息吧,有事就給餘助理打電話,如果需要我幫什麽忙可以讓餘助理給我——”

身後腳步聲更快,辜意被攥住手腕,猛地止步。

阮蓄之擡腿踢上遮掩著的門,將他掀過來,困在自己和門中間,“話還沒說完,去哪兒?”

“……你幹什麽?”辜意擰眉。

阮蓄之察覺到他的掙紮,手指使力,將掌心的手腕攥得更緊,辜意悶哼一聲,沒再掙脫。他這才滿意,說:“說完話之前,你不許走。”

辜意不是對手,只好放低語氣,“別鬧了。”

“我認真得很。”

“腿長在我身上,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。”辜意好言相勸,“阮老師,你過界了。”

“嗯。”阮蓄之坦然承認,混賬氣一下就冒了出來,“過都過了,再收回去不免難看,我索性再過一步。”

辜意被他氣笑了,“你過到喜馬拉雅山也沒用,還能拴著我綁著我不成?”

阮蓄之淡然以對,“不妨試試。”

辜意驚得瞪眼,“瘋了吧你!”

“我說了,我很認真。”阮蓄之猛地湊近一步,把辜意抵得往後一縮,他微微傾身與辜意平視,力道不減,語氣卻很輕柔,“我是什麽樣的人,你不知道嗎?”

辜意罵道:“混賬。”

“嗯,我是。”阮蓄之哄道,“好好跟我說話,別氣我了成不成?”

到底是誰在氣誰啊!

辜意無語凝噎。

阮蓄之說:“為什麽要騙我?”

“開玩笑罷了。”辜意垂眸,“沒想到你會當真。”

“還在騙。”阮蓄之笑道,“真要我綁了你,你才老實?”

辜意的確了解阮蓄之,這廝從不嚇唬人。

“……因為我知道你問了隨雨寄,所以你再問我的時候,我就想逗逗你。”

“你不是逗逗我,”阮蓄之拆穿,“你是在詐我,試探我。”

“我有什麽好詐你的?”辜意高聲。

“是啊。”阮蓄之逼迫道,“為什麽試探,你想知道什麽,想說什麽做什麽,說啊!”

我想試探你的心意,想知道你為什麽好奇我的感情生活,想知道你到底想什麽,又想做什麽——這些話辜意說不出口。他被阮蓄之強勢地桎梏,在那樣灼熱的目光中呼吸急促,半晌只剩頹然,“我無話可說。”

阮蓄之呵出一口氣,抵住他的額頭輕輕撞了一下,撞得辜意皺著鼻子哼哼,瞇上一只眼,看起來可憐死了。他半點不心軟,說:“王八蛋。”

怎麽還罵人呢!

辜意氣惱地瞪他,瞪了幾眼又撇開眼神,“放開我。”

阮蓄之不放,盯著他說:“我傷口疼。”

怪誰?

辜意無語死了,“那就回去躺著!”

阮蓄之提要求,“病患不配有個監護嗎?”

“我不是你的保姆!”辜意說,“我幫你把餘助理叫回來。”

阮蓄之說:“深更半夜,孤男寡女,不合適。”

“你們的工作關系有沒有摻半點私情,你比我更清楚。”辜意眼睛一轉,“或者你給你的經紀人打個電話,叫她也過來看著你。”

“她度假去了。”阮蓄之說,“先前本來說好要給她放假的,結果我突然接了這部戲,安排就亂了,所以這次來錦城我沒帶她,這事兒我讓人都瞞著,她還不知道。”

辜意輕哼:“你倒是貼心。”

“我是怕她知道了過來說教嘮叨,我煩這個。”阮蓄之說,“反正你愛熬夜,不如留下來照顧我,我給你開工資。”

辜意不松口,偏頭不看他,“我不差這份錢。”

額頭還抵著,這一偏磨蹭出熱意,阮蓄之的呼吸落在了辜意的眼角,讓那處發紅。

“這麽無情?”阮蓄之偏頭追逐他的目光,拿出殺手鐧,“以前你生病,我是怎麽照顧你的?”

辜意心頭一跳,剎時就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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